文/ 一鸿

2019年的12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令周边的空气变得异常清冷。

68岁的魏玉聪天不亮就从简易的小床上爬起来,顾不上洗漱,推开门到一墙之隔猪舍去看跟他一起生活的猪娃们。因为耳朵有些背,跟人沟通有障碍,多年来,魏玉聪最亲密的伙伴就是这伙猪。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但这,并非是支撑魏玉聪生命的希望。而生活,也并非是现在该有的模样。

24年前,魏玉聪是当地一家财政所所长,一切的变故,皆因那场至今仍走在申诉路上令魏玉聪人生转折并刻骨铭心被诬陷的官司。

1995年6月,时任河北保定清苑县大李各庄乡财政所所长的魏玉聪被人举报,同年11月被清苑县检察院起诉收审,12月23被清苑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因为不服判决,魏玉聪及家人自1995年判决后,就一直在清苑县、保定市、河北省检察院、法院等系统奔走,但均以证据充分,事实清楚而驳回。

因为这场被魏玉聪看来是莫须有的官司, 24年来,他及家人一直奔走在申诉的路上,也因为这场官司,两个‘根红苗正’的退伍军人儿子受牵连不能被当地政府安排工作。

“我是被冤枉的,自从被看押,办案人孟某、李某,在审讯期间采用非法手段,对我进行人身摧残。在审问的过程中,我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愿说话,稍不合他们意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扇耳光,导致我的左耳发炎,并且未能得到及时医治,最终左耳听力完全丧失。更令我不能忍受的是,他们用手铐铐住我的手,吊在暖气管上两天一夜不让我合眼休息,后来他们还让我把头顶在床边,两只手后背让我抬起来,他们嘲笑着说‘这叫小燕东南飞’”。每当说起这段经历,对于退伍转业被安置的魏玉聪来说,就是一场痛彻心扉的耻辱。事情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面对记者的沟通,六十多岁的魏玉聪还是把控不住,老泪纵横。

在各种摧残折磨下,魏玉聪始终坚持说:“多出来的2500元款在会计吴某杰、出纳李某洲手上”。后来办案人员见硬的不行,就采取欺骗的手段,说“就一万元钱算不了啥,只要你承认了这10000元就让你回去,领导有交代,你也知道副检察长王某和你们是亲戚,不然我们也不敢对你说”。 想着自己在部队服役时做过大手术,胃切除了三分之二,并且事发时两个儿子都在部队当兵,家里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为了能够活命,早日出来查清事实真相,最后他只能违心地承担了“贪污10000元”这个“罪名”。 魏玉聪妻子霍雲芝表示!

最后,在办案人孟某、李某的“提醒”和“指导”下,魏玉聪编造了赃款的去向,但没成想这些话竟成了他们判魏玉聪“有罪”的证据,进而承受了长达5年的牢狱之灾。

关于魏玉聪承认的10000元赃款去向,时任镇信用联合社会计魏玉聪的妻子霍雲芝说,清苑县人民法院(1995)清刑初字第79号刑事判决的依据是魏玉聪承认贪污了从顾家营村收取的10000元提留款,但下列证据显示他并没有贪污此款项,此款项有2500元在乡财政所账上,有2500元在会计吴某杰手中,有5000元在现金会计李某洲手中。

霍雲芝说,为了洗清丈夫的清白,在魏玉聪被收押的日子里,她查看了财政所大量的进账及出账凭证,最后找到了下列证据,足以说明魏玉聪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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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乡财政所在大李各庄信用社存折及存款账页(户名吴俊杰)显示:吴某杰手中还持有提留款2500元。

大李各庄信用社存折及存款账页显示吴某杰收大李各庄款存入70000元,收刘村款存入37220元,收武安款存入20000元,收顾家营款存入45500元。同时显示吴某杰1994年1月19日收顾家营10000元存入7500元(该7500元与刘村的6000元合计13500元一并存入),少存入2500元,该2500元在吴某杰手中。该证据显示,吴某杰收取顾家营款应存入48000元。

——详见存折及存款账页复印件(申诉人有原件详见证据一)。

2、 李某洲1997年9月10日给清苑县审计事务所出具的材料显示,李某洲应退回款项5000元。

证据显示,李某洲收取的款项:刘村15000元+3000元=18000元,顾家营15000元,大李各庄25000元,共计58000元。

李某洲实际从顾家营收取现金10000元,却谎报收取顾家营15000元,隐瞒了从武安收取的10000元,这样在李某洲手中就多报收取顾家营5000元,那么武安的10000元哪去了?李某洲不承认收取了武安10000元,将这15000元计入顾家营后,则顾家营交款合计63000元,高于顾家营实际交款58000元,多出的5000元如何解释?起码说明申诉人魏玉聪没有贪污顾家营的提留款。那么涨出的5000元是谁的?做会计的都知道“逢长必短”的道理。实际上是李某洲掩盖了收取武安10000元的事实,私自占有武安提留款5000元。

——详见李建洲材料(审计事务所证明二)。

3、 清苑县审计事务所审计报告显示:乡财政所收取的四个村的提留款长款(多)2500元。

当时财政所收取大李各庄、刘村、武安、顾家营4个村的提留款,应收258220元,入账248220元(差额10000元认定申诉人贪污)。账上显示实收250720元,长款2500元,差额7500元(也就是说顾家营不亏10000元)。

——详见审计事务所审计报告证据三

以上证据显示,三笔合计正好是10000元,魏玉聪从哪里去贪污?他又是怎么贪污的呢?霍雲芝表示!

正是手里有了证明魏玉聪没有贪污的证据,多年来,魏玉聪及家人一直奔走在清苑县、保定市、河北省等各级政府部门申诉的路上,为了凑路费,房子卖掉了,老夫妻两个住到了猪舍旁边的两间简易小房子里,但这,也仍没有让他们放弃申诉的念头。

老父亲是是位转业军人,在他的言传身教下,我和哥哥也去当了兵,出事时,我和哥哥还都在部队上,我们始终不相信父亲是一个贪污犯,但这个罪名目前为止,让他背了二十多年。现在,老父亲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背着这个污点走完这一生,如果不能洗清污点,我们就一直申诉,如果我做不到,还有我儿子跟孙子!魏玉聪二儿子魏振成表示!

习近平总书记在今年8月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二次会议上表示,公正是司法的灵魂和生命,司法公正对社会公正具有重要引领作用,司法不公对社会公正具有致命破坏作用。习总书记强调,要懂得“100-1=0”的道理,一个错案的负面影响足以摧毁九十九个公正裁判积累起来的良好形象。同时,公平正义是我们党追求的非常崇高的价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决定了我们必须追求公平正义,保护人民权益、伸张正义,而人权保障是我国宪法明确规定的基本原则,贯穿法治建设始终。

在这样的法治环境进程中,不知道魏玉聪长达24年之久的申诉路是否能走到尽头!

律师看点: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是我们一直坚守的司法原则。案件的事实是审判的基础,也是判断是否构成“冤、假、错”案的基础。凡“冤、假、错”案往往是案件的真正事实与司法认定的事实存在偏差或矛盾,本案则是如此。法院认定的事实基础是魏玉聪的口供,反映真正事实的则是帐目。当事人魏玉聪的口供与帐目和审计结果存在明显的矛盾,也就是法院认定的案件事实与真实的案件事实明显不符。

“有错必究”是我们对待“冤、假、错”案的原则。不论经过多少年,不论案件大小,不论经过多少轮审查,不论办案人是谁,只要构成错案,就应纠正。

本案相对于死刑案件属小案,但却改变了父子两代三位退伍军人的一生。让真正的违法贪污者漏网,让当事人魏玉聪蒙受不白之冤。

在大力坚持法治建设的今天,正义可能来的晚一些,但正义迟早会到来。真相不容掩盖!

北京迪威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 史明鑫